4月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推出「对等关税」政策,並声称这天是「美国解放日」。他对全球贸易伙伴设立10%的「最低基准关税」,还对60个被美国视为设有不公平贸易障碍的国家和地区加征额外关税,引起全球各国反对和担忧。不仅美股三大指数集体插水,创五年来最大单日跌幅,苹果等跨国企业股价暴跌,科技股及汽车制造业更是惨不忍睹。特朗普享受引发全球混乱,达至「治由乱生」,「大乱大治」,然而在世界经济高度关联、跨国产业链早已深度融合的今天,这种极端民族主义与孤立主义定反被其噬。

 

特朗普将经贸问题政治化、工具化,以达到所谓「让美国再次伟大」、霸权永固之目的。特朗普第一任期对中国大打贸易战,到了第二任期,无论美国盟友抑或竞争对手,全部都劫数难逃。特朗普口不择言、好胜自大、金钱至上,各国政府、企业、资本市场、学术界等都在猜测其这通乱拳究竟是长期政策,还是短期谈判筹码。

 

不约而同的是,大家都认为特朗普这场打着「美国优先」旗号、违背经济规律的豪赌,无疑是对全球经济格局的误判与对世界贸易规则的挑战。不仅难以达成其宣称的「贸易平衡」与「制造业回流」目标,而且会加剧美国孤立,产生强烈反噬效应,将美国乃至全球经济推向衰退险境。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表示,对美国人而言,这是「通货膨胀日」,而不是「解放日」。《华尔街日报》甚至提出,美国挑起了「史上最蠢关税战」,用关税解决逆差如同向美国民众征税。

 

美国惯用关税战 代价往往惨重

回溯整个美国政治史,关税战是美国政府惯用手段。自1776年建国以来,美国政客每逢困境屡屡诉诸保护主义,几乎每次实施关税,效果都适得其反,以损人害己、代价惨重收场。

 

1897年,美国第二十五任总统麦金莱上任后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签署《丁利关税法》,将羊毛、棉纺品、丝绸等商品关税平均税率提升至52%。随之而来的是进口商品价格大涨,民众开支持续攀升,全球贸易局势紧张。1901年,他在演讲中表示,「商业战争无利可图」。

 

1930年6月,美国第三十一任总统胡佛不顾全球1,028名经济学家的联名反对,签署《斯穆特-霍利关税法》,对2万多种进口商品征收史上最高关税。法案实施后,其他国家纷纷反制报復。美出口额由1929年54亿美元降至1932年7.8亿美元,丢掉全球贸易85%份额,汽车业直接下滑95%,经济反陷入大萧条。胡佛关税升级成为全球经济凋敝的真正开端,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1971年8月,时任总统尼克松为应对经济危机,在未与任何盟友协商情况下,宣布暂停美元与黄金兑换,对所有进口商品征收10%附加费,结果是美国与主要贸易伙伴关係紧张,布雷顿森林体系动摇,美元大幅贬值,国际金融市场陷入混乱,美国失业率与通胀率不断上升。

 

2002年3月,时任总统乔治布什希望通过提高关税保护钢铁等本土产业,宣布对10类进口钢铁产品加征为期3年最高达30%的关税,引起汽车、家电等下游行业成本飚升,相关企业苦不堪言。

 

2018年特朗普上任,先后四次对总计约6,000亿美元中国钢铝等商品加征10%至25%关税,却直接推高了美国汽车、建筑等行业生产成本,民众负担加重,两国之间经济和政治关係紧张。截至2024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不降反升,达到3,610亿美元,较2017年增长了12%,创歷史新高。2025年特朗普再上台,在2月首次发出关税威胁以来,美股已蒸发超3万亿美元。

 

特朗普以关税作政治武器

根据白宫统计数据,关税虽然一度是美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在1789至1913年间,佔联邦政府年收入一半以上,最高时可达90%,但在过去70年裏,只有2%左右。这意味着,美政府已无法依靠提高关税大赚特赚,且歷史也反覆证明,高关税损人不利己,並导致国际局势紧张。那么,特朗普为何仍要坚持采用这一无法「治病」只会「致病」的政策手段?

 

一般分析认为,美国加关税,目的首先是想重新平衡美国贸易,回流制造业,重振美国经济;二是创造收入来抵消减税成本,降低政府财赤;三是在谈判中获得筹码,特別是可以以此压制要挟他国一起围攻中国;四是履行选举承诺,巩固民心,凝聚政治共识,为自身未来政治行动积累更多民意支持。有评论指,特朗普依据高关税承诺成功塑造了「美国工人保护者」形象,目的就是为争取关键地区尤其是中西部「铁锈带」选票。

 

大行孤立主义自寻绝路

特朗普很享受因一己之力所引发的全球混乱,沒钱谈什么大国责任担当,一切都回归本质,按照丛林法则来做事。他深信「治由乱生」,「大乱大治」,视加征关税为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钥匙」,试图拿捏威胁他国屈膝来谈,「让美国再次伟大」,但在世界经济高度关联、跨国产业链早已深度融合的今天,这种极端民族主义与孤立主义定反被其噬。

 

相信接下来,贸易伙伴们的一系列报復行动将接踵而至。当物价上涨、通货膨胀、民怨沸腾,股市下跌、市场震盪、经济衰退,美国又能承受多久及多大压力?特朗普此举无疑如饮鸩止渴。再者纵观歷史横看各国,从未有因关税壁垒而创造经济奇迹,特朗普及其团队岂会不知?说不定特朗普本次疯狂加税,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目标还藏在背后,可能也很快便图穷匕现了。

 

何志平教授   金紫荆勛章
土生土长港人,香港首位眼科教授,前民政事务局局长、歷任多届全国政协委员,对音乐艺术、人文科学、博雅教育、国际事务和关係都有深入研究及精闢见解。

 

上载日期:2025.4.8

 

原文刊登在大公文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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