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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任婭斐 中國企業家雜誌 2025年6月26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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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任婭斐
編輯 馬吉英
上市後的曹操出行，能讓李書福的大出行版圖實現從造車、用車到自動駕駛服務的全生態閉環嗎？
素以擅長資本運作著稱的“汽車狂人”李書福，收穫了第11家上市公司。
6月25日，曹操出行在港交所掛牌上市，發售價為41.94港元/股，募資淨額約為17.18億港元，發行市值228億港元（約209億元人民幣）。
曹操出行成立於2015年，是吉利控股集團佈局“新能源汽車共用生態”的戰略性投資業務，主要提供網約車、順風車及車輛租賃服務。IPO前，李書福全資持有的Ugo Investment 是曹操出行第一大股東，持股83.9%。這也是李書福直接或間接控股、持股的第11個IPO項目。
通過收購、入股、內部孵化等方式，李書福打造了龐大的上市公司版圖。
此前，李書福名下已有吉利汽車、富豪、極星汽車、億咖通、錢江摩托、漢馬科技、洪橋集團、路特斯科技、千里科技、極氪汽車10家上市公司，業務涵蓋汽車及上下游產業鏈、綠色運力、醇氫生態、數字科技等。
背靠吉利這棵“大樹”，曹操出行如今已躋身國內網約車頭部平臺。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按總交易額（GTV）計算，自2021年起，曹操出行持續位列國內網約車平臺規模前三位元，並於去年躍居至行業第二位。不過，其行業老二的位置並不穩固，資料顯示，滴滴市場份額為70.4%，曹操出行僅為5.4%，與滴滴存在較大差距，且仍要面臨追趕者的圍追堵截。
曹操出行在港股上市首日的低迷表現，也讓外界較為擔憂。開盤後，曹操出行股價跌幅最高達19%。截至6月25日收盤，曹操出行報36港元/股，跌14.16%，總市值為195.9億港元，折合人民幣約179億元。
事實上，目前資本市場對網約車的商業模式和盈利能力仍存質疑。例如，去年上市的滴答出行和如祺出行，股價較最高點已經跌了近80%。截至6月25日收盤，滴答出行和如祺出行市值分別為12億港元和19億港元。
近幾年，曹操出行也在探索新的商業模式，2021年開始部署定制車和車服解決方案，2022年開始部署定制車以提供專車服務，2023年下半年開始向協力廠商銷售定制車。招股書顯示，2024年，曹操出行定制車履行的訂單占GTV的25.1%，截至2024年底，曹操出行在31個城市運營著超3.4萬輛定制車，規模居國內同類車隊之首。
曹操出行CEO龔昕曾對《中國企業家》解釋稱，通過定制車戰略，曹操出行能夠把車輛、能源、車服的成本降下去，同時提升司機和乘客體驗，最終實現健康可持續的、高性價比的服務。
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曾表示，“最終全球汽車工業企業存活下來的數量不會太多，只有規模企業才能生存下來。”上市後的曹操出行，能讓李書福的大出行版圖實現從造車、用車到自動駕駛服務的全生態閉環嗎？
殺入出行圈
2015年，網約車激戰正酣，共用經濟成為行業熱詞。同年，吉利內部孵化的創業項目— - 新能源網約車平臺曹操專車成立。
據公開報導，李書福希望以該平臺為起點，實現從傳統汽車製造商向交通運輸服務商轉型。因此，曹操專車也被視為吉利在出行領域佈局的重要落子。
為了實現差異化競爭，曹操專車堅持了兩條路。
一是B2C模式，即“公車公營+認證司機”。具體而言，運營車輛由曹操出行統一採購、持有和管理，同時平臺會嚴格篩選司機資質，司機必須通過面試和專業培訓。這種方式，對平臺的整體規範化程度要求較高。二是主打新能源汽車。曹操專車早期使用的是帝豪EV純電動汽車。
不過，重資產運營模式，讓曹操專車在發展初期受到不少質疑。2018年，時任曹操專車副總裁的龐博曾對《中國企業家》表示，曹操專車在每個城市都設立了子公司，租用辦公場所等，尤其司機薪酬和車輛購置是重頭開支。彼時，在杭州，司機平均月薪8500元，加上車輛採購費、保險費、電費，每個司機每月開支共計1萬多元。
但前期投入的重金，隨著國家相關部門對於安全和合規性的要求提高，產生回報。2017年，曹操專車拿到國內新能源汽車共用出行服務平臺的首張網約車牌照。
成立三周年時，曹操專車已經在杭州、廈門、成都等24座城市上線，累計投放2.3萬輛專車，註冊用戶數量從0增加到1600萬，日均需求量則達到40萬單。2019年2月，“曹操專車”品牌和服務全面升級為“曹操出行”，業務擴展至更為全方位和多元化的出行產品和服務內容。
背靠吉利這棵大樹，曹操出行也成為資本寵兒。2017年10月至2021年8月，曹操出行先後完成A輪、A1輪及B輪3輪融資，合計融資金額約為28.5億元。
在曹操出行宣佈完成B輪融資後，李書福公開表態，稱佈局大出行正是吉利科技轉型戰略中的關鍵舉措之一，“將以全球領先的車聯網、自動駕駛技術以及新能源科技，創新應用於共用出行領域，全方位賦能曹操出行”。
2021年，為了更好地提供出行服務，曹操出行發佈N立方戰略，即New Car定制車、New Power新能源、New Ecosystem新生態，希望借助吉利的產業優勢，降低成本，提供更具性價比的服務。
2023年3月，曹操出行推出共用出行定制車品牌“曹操汽車”，並且發佈了首款定制新能源車曹操60。該車由吉利負責整車開發，曹操出行負責產品定義、智慧化開發和銷售運營。“在整個N立方戰略中，定制車是所有戰略發展的核心，是N立方戰略的軸心所在。”龔昕表示。
龔昕解釋稱，2015～2020年是共用出行的1.0階段，該階段發展的核心思路是提升司機效率，尤其是提升司機和乘客匹配效率；在共用出行2.0階段，需要依靠整個產業鏈升級，打造“車+能源+司機”的生態優勢，從而推動整個共用出行發展。
在共用出行2.0階段，曹操出行的發展非常迅速。資料顯示，2022～2024年，曹操出行平臺平均月活躍司機從23.4萬增加至46.6萬；訂單量從3.83億單提升到5.98億單；GTV從88.84億元增加到169.53億元，增加91%；總營收則從76.3億元增加至146.57億元，接近翻倍；毛利率則從負4.4%提升至8.1%。
“借助吉利集團資源優勢，曹操出行將深度參與網約車定制研發，優化車輛性能和服務功能，全力推進自動駕駛網約車的研發和上市。”曹操出行董事會主席楊健在上市致辭中說。
4年虧損82億元，業績承壓
雖然曹操出行已躍升網約車市場“老二”，但始終未能“上岸”實現盈利。
2021～2024年，曹操出行分別虧損30.07億元、20.07億元、19.81億元和12.46億元，4年已累計虧損超82億元。
定制車隊雖然帶來了低成本優勢，但弊端也很明顯。2024年，曹操出行銷售成本為134.7億元，同比增長91.9%（主要包括出行服務的司機收入及補貼、折舊費用及車服成本），其中司機的補貼和工資占比接近80%。2024年，曹操出行的司機平均時薪為35.7元，高於行業水準。
背靠廣汽的如祺出行，同樣是類似的重資產模式，至今也未實現盈利，4年虧損累計近26億元，而輕資產的滴答出行已經連續幾年實現盈利。
這主要源於共用出行市場的激烈競爭以及高昂的運營成本。為了搶佔市場份額，各大平臺紛紛採取補貼、優惠等措施吸引用戶，這導致企業的利潤空間被大幅壓縮。同時，隨著監管政策的趨緊和使用者對服務品質要求的提高，共用出行企業的運營成本也在不斷增加。
目前，中國網約車行業的五家頭部企業佔據了近九成市場。滴滴出行市場佔有率超七成，2023年的總交易額幾乎是曹操出行的16倍。
困擾曹操出行在內的網約車平臺（除滴滴外）的另一個難題，是流量入口。
中國城市公共交通協會網約車分會秘書長殷浩曾表示，分流是當前網約車行業面臨的眾多待解難題之一。多家平臺的出現，導致大批營運車輛上路，從業者、訂單、收入都被分流。
目前，國內網約車市場大部分訂單入口，都掌握在高德、抖音、百度等聚合平臺手中。資料顯示，2019年至2024年，通過聚合平臺完成的網約車訂單比例由7%上升至31%。
對於聚合平臺的依賴，也讓曹操出行面臨壓力。2022～2024年，曹操出行在聚合平臺的訂單分別占GTV的49.9%、73.2%、85.4%，占總訂單量的51.4%、74.1%、85.7%，兩項均逐年遞升。
隨著訂單量的增長，2022～2024年，曹操出行支付給協力廠商聚合平臺的傭金，也由3.2億元增至10.5億元，暴增228%。
曹操出行也意識到來自聚合平臺GTV過高的問題，其在招股書中進行了風險提示，“我們依賴聚合平臺處理大量訂單。倘聚合平臺行業整合，我們可能因議價能力有限而不得不接受不利條款。”
如何破局
曹操出行在招股書中披露了融資用途，計畫未來三年，將用於提升並推出定制車、改進車服解決方案和服務品質、提升技術及投資自動駕駛等方面。
定制車、Robotaxi，是曹操出行未來佈局的重點，也是改善盈利的關鍵。
根據規劃，2025～2027年，曹操出行每年將採購約8000輛定制車，並計畫將部分定制車出售及租賃給運力合作夥伴和其他共用出行平臺，逐步以定制車替代過時的運營車型。
龔昕曾對《中國企業家》表示，定制車可以讓曹操出行把車輛、能源、車服的成本降下去。
如何實現降本？龔昕舉例稱，曹操60支持充換電一體的補能方式，一次換電只需要60秒，可以大量節省司機的等待時間。“杭州司機的平均時薪是42元，如果我們一天能夠幫司機節省1.5個小時，就是60元，一個月就接近2000元。”
曹操出行在招股書中提及，目前，楓葉80V和曹操60是公司最具成本效益的兩個定制車型。資料顯示，曹操出行的定制車平均TCO（車輛的持有和使用成本）比市面其他純電車型顯著降低，其中楓葉80V成本約為每公里0.53元，曹操60成本約為每公里0.47元，成本分別下降33%和44%。目前曹操出行的定制車輛訂單量還在快速提升，其在訂單總數中的占比已經從2022年的4.8%提升至2024年的25%。
此外，今年2月，曹操出行上線了曹操智行自動駕駛平臺，並在蘇杭兩地試點Robotaxi服務。同時，曹操出行正與吉利合作開發一款專門提供Robotaxi服務的新定制車，包括一款專為自動駕駛而設的L4級Robotaxi，預期將於2026年底推出。
共用出行網路一度被視為自動駕駛落地的重要場景。近年來，已經有多家自動駕駛初創公司和出行平臺達成合作，探索Robotaxi的商業化運營。例如，文遠知行與如祺出行，Momenta和享道出行，輕舟智航與T3出行，小馬智行與如祺出行、錦江出行等。
不過，雖然Robotaxi已正式進入運營階段，但距離真正實現商業價值還有一段距離。一方面，技術上無人車還要解決通行效率問題，政策上也是以小規模試點為主，Robotaxi無法形成規模化運力；另一方面，無人車較高的整車成本、安全員的成本也使得Robotaxi 並無明顯價格優勢。
小馬智行聯合創始人兼CEO彭軍就曾對《中國企業家》表示，大家遠遠低估了規模化的挑戰和難度。“推廣的速度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複雜度很高。Robotaxi又是一個強監管的行業，而且沒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鑒。”
在海外市場，特斯拉、Waymo同樣在Robotaxi賽道進行大筆投入。對曹操出行而言，上市只是開始，想要進一步提升規模，改善盈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